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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起好朋友的典范惠子,我们的脑海立刻涌现俞伯牙与钟子期,廉颇与蔺相如……如果此时有人提出“庄周与惠施”,你可能很纠结!他们是朋友吗?
庄子与惠子,一位是道家的一代宗师,一位是名家的大腕人物;一位穷得叮当响,一位是贵为相国;一位视名利如敝屣,一位却汲汲于富贵;一位喜欢深居简出,一位则不甘寂寞惠子。两人的出身与个性如此的不同,却偏偏结交成了朋友。
惠施在魏惠王手下做事的时候,与同样靠嘴皮子吃饭的张仪不合,郁郁不得志之下回到了宋国,遇到老乡庄周惠子。两人相谈甚欢,彼此投缘,结交为友。
庄子一直把惠施当朋友,赞赏他的学识、智慧与辩才惠子。可是,惠施却太不像朋友了!
话说有一次,庄子好心好意去见见他,不知惠施从哪里听到了谣言,说庄子来抢他相国的位置惠子。惠施立刻紧张了起来。他哪里还有对朋友的信任,楞是来了个全城大搜捕,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庄子。
过了一阵子,庄子主动送到门上,还揶揄了他几句——“南方有一种鸟叫做鹓鶵,从南海起飞到北海去,不是梧桐树它不停下来栖息,不是饱满的果实它不食,不是甘美如醴的泉水它不喝惠子。一天,它遇到正在啃食腐鼠的一只猫头鹰。鹓鶵从它面前飞过,猫头鹰仰头看着,发出‘吓’的怒喝声。现在难道你也想用你的相位来‘吓’我吗?”
庄子太了解他那位小心眼的朋友了惠子。可是,也许惠子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他的好朋友——庄子。
庄子的老婆死了,惠子特地跑到庄子家吊唁惠子。到了庄子家,一瞧,他傻眼了。只见庄子坐在老婆遗体的边上,敲着盆子,哼着小曲,好像还很开心。
惠施说:“你咋能这样呢?人家死了亲人哭得死去活来惠子。你倒是好,不哭也就罢了,还敲着盆子,哼着小曲,太过分了吧!”
庄子回答说:“我老婆来到这个世界之前,她是虚无的,是‘死’的;她现在走了,只不过又回归死亡惠子。生死有命,这是自然的大道,何必大惊小怪呢?”
惠子不懂庄子惠子,那么,他们友谊的基础是什么呢?
说来奇怪,那就是辩论惠子。
惠子的学问,类似于我们现在所说的“逻辑学”惠子。不过,他的“逻辑”基本上可以等同于诡辩,与西方的智者学派有的一拼。他那套逻辑在学术史上叫做“相对主义”。什么意思呢?
就是说万事万物没有确定性,说它是这可以,说它是那也可以,关键的问题是你如何去说惠子。在惠子们看来,嘴巴就是真理的定盘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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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惠子,庄子与惠子来到濠梁,庄子看到河里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,他感慨道:“鱼真快乐啊!”这或许就是庄子所追求的“逍遥游”的境界吧!
惠子真的不懂庄子,听了庄子的这句话,顿时,他浑身上下都涌起了想和庄子辩论的冲动:“你又不是鱼,怎么知道鱼快乐呢?”“我不是鱼,但你不是我,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快乐呢?”庄子反驳道惠子。
惠子不甘示弱,说:“我确实不是你,肯定不知道你惠子。你也确实不是鱼,那你肯定也不知道鱼是快乐的啊!这不是很明显。”
庄子话锋一转,说:“让我们从话题的开头说起,你刚才说了‘你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?’实际上说这话就表明你知道我的意思才问我的惠子。而我在濠梁的时候,也当然是可以知道鱼是的快乐。”这一辩,可谓是淋漓尽致,而又平分秋色、难分伯仲。
庄子与惠子他们俩一见面就辩,他们辩论大瓠的有用还是无用,争执大樗的去与留,探讨人的无情还是有情惠子。
庄子喜欢举例子、讲故事;惠子则擅长抓住逻辑的漏洞惠子。庄子更富“酒神精神”,惠子更富“日神精神”。酒神精神,重感性,重情感;日神精神重逻辑性,重理性。
庄子多次透露了他对这位朋友的看法——你胜我,难道我就错了?你不胜我,难道我就对了?或者我们可能全对了,或者我们可能全错了惠子。
然而,庄子注定要一个人地去逍遥游,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了!他的朋友早已安静地躺在墓石之下,喧嚣的世界已经把他完全抛弃,让他忍受着永恒的寂寥惠子。
当庄子经过惠子的墓地时,内心不免涌出一股伤感之情,他说:“郢人捏白土,鼻尖上不小心溅到一滴如蝇翼般大的污泥,他请匠石把他削掉惠子。匠石挥动斧头,呼呼作响,随手劈去,小污点瞬间完全消失,而郢的鼻子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,郢人站着那也面不改色。宋元君听说这件事,便把匠石找来说:‘让我看看你的绝活。’匠石说:‘我以前是能削,但我的对手早已死了!’自从先生去世,我没有对手了,我不知道和谁辩论了!”
人生若是没有钟子期、俞伯牙那样情投意合的知音惠子,倘使能有如庄子与惠子这样惺惺相惜的“辩友”,亦足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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